《错撩》作者:翘摇( 嗲精VS霸总)(《错撩》- 作者-翘摇)

《错撩》作者:翘摇( 嗲精VS霸总)(《错撩》- 作者-翘摇)

《错撩》作者:翘摇

文案

郑书意前男友劈腿,第三者的小舅舅开劳斯莱斯幻影,连车牌号都是嚣张的连号。

分手几天后,郑书意在国宴酒店外看见了那辆连号的劳斯莱斯幻影。

想到渣男和白莲花双宿双飞,她就意难平。

想少奋斗二十年?做梦。

还想跟我做亲人?可以,那我就来做你们的小舅妈。

让你在谄媚的时候也要对我恭恭敬敬。

那一刻,郑书意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笑意盈盈地敲了敲劳斯莱斯幻影的后座车窗。

车窗缓缓摇下,年轻男人望了过来,眼镜后的双眼深邃迷人。

郑书意内心震了一下:这白莲花长得不怎么样,小舅舅居然这么帅?

几个月后,郑书意挽着男人的手,亲昵地坐进劳斯莱斯后座,看见不远处的白莲花和渣男,朝他们勾勾手指,表情嚣张跋扈。

“见到长辈不过来打个招呼吗?”

白莲花面如土色,慢慢挪过来,朝着前排司机喊了一声“小舅舅”

郑书意:“……?”

#我费尽心思结果撩错人了?#

#旁边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我们现在不认识了你先放开我啊!#

*嗲精VS霸总

片段:

江城,深秋,下午五点半。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被云层遮住了,阳光被困在浑厚的云里,挣扎着透出几丝残光。

郑书意在桌子上趴了半天,额头的冷汗一阵阵地往外冒。

清脆的手机响铃在机械而密集的键盘声里格外醒神,把郑书意的意识从一片混沌中拉出来。

“您好,请问你是《财经周刊》的郑书意郑记者吗?”

郑书意趴在桌上接电话,强撑着精神说话:“是我,请问您是?”

“我是铭豫银行总裁办的助理陈盛,一个月前,贵刊和时宴时总预约了一个采访,原定日期是明天,您还记得吗?”

郑书意瞬间清醒,并且下意识直起了背。

这件事她当然记得。

时宴这个名字,这一段时间她听了太多次。

一开始大家他蜚声业内,是因为其以铭豫集团时文光之子的身份骤然出现在金融界。自欧洲学成归来,既接手铭豫集团旗下私人商业银行铭豫银行。

这在当时的业内人士看来并不是什么好事,毕竟这个银行的经营状态已经岌岌可危,甚至有金融评论家一改严肃措辞,认为这是时文光拿半废不废的子公司给儿子玩儿票。

然而时宴入主铭豫银行后,锐力解决该行过分依赖存贷业务、风险凸显等问题,剑指风险管理与控制机制,雷厉风行扭转乾坤。

时年27的时宴引起了整个金融界的关注,各种荣誉纷至沓来,采访邀约自然也打爆了铭豫银行总裁办热线。

虽名声乍起,但关于他的采访报道却少得可怜。

即便是最主流的媒体,也很难拿到采访机会,若能得到其只言片语,都足以刊登到最抢眼的版面。

而这一次,这是杂志社的总编费了好大力气走通各方关系才预约到的采访。

当主编把这个任务交给郑书意时,整个杂志社无不艳羡。

“时宴”这个名字能在媒体吸引多少眼球,也就代表采访他的记者能获得多少关注。

可是现在这个电话,让郑书意的心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请问是有变动吗?”

“是这样。”陈盛说,“原定明早九点的采访,但由于时总个人工作原因,明天的时间空不出来。”

郑书意:“那之后……”

“之后几天或许也一时挤不出时间。”陈盛道,“所以如果您这边方便的话,采访时间推迟到一周后能接受吗?”

不能。

财经专访讲究一个时效性,等一周后采访,出了稿子返回核对再刊登,黄花菜都凉了。

“一周后真的不行,您看看能不能挤出点时间?电话采访也可以的!”

陈盛:“这个恐怕真的不行,具体的工作我不能跟你透露,但确实最快也要一周后才能空出时间。”

“那今晚呢!”郑书意急吼吼地问,“今晚有空吗?就三个小时,要不两个小时也行的。”

没等陈盛回答,郑书意咬了咬牙,又说:“一个小时也行!您就通融通融嘛。”

她为这次采访准备了近一个月,把时宴手里的公开金融动态吃得透透的,就指望着今年拿这篇稿子挣功名呢。

陈盛沉默片刻后,放低声音,说道:“今晚时总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宴会,或许,我只是说或许,中途可能抽出时间,您看……”

“我来等!”郑书意二话不说答应下来,“您给我地址,我可以过来等。”

挂电话前,陈盛再次强调:“郑小姐,我可以给您安排一个地方,但是我不能确保时总会有时间,您可能会跑空一趟。”

——

听筒里只剩机械的“嘟嘟”声,在耳边徘徊许久后,郑书意“咚”得一下趴回桌上,脑子里的紧张感慢慢消散,随之而来的却是心空一般的怅惘。

能采访时宴,原本是该开心的。

但是生理期的心理敏感度被这一刻的失落烘托到极致,郑书意的情绪绝对说不上好,甚至有些心酸。

今天是她男朋友岳星洲的生日。

是他们在一起后,第一次过生日。

岳星洲还专门准备了餐厅,订了电影票,等她下班一同庆祝。

现在她不仅不能陪岳星洲过生日,还要拖着病恹恹的身体去工作,甚至还可能跑空一趟。

郑书意把自己的脸翻了个个儿,闭着眼深呼吸几口后立刻关了电脑开始收拾东西。

孔楠本来在埋头写稿,听到对面桌的动静,抬头问:“怎么了?”

郑书意撑着桌子站了一会儿,等小腹那一股绞痛过去了,才说:“采访提前了,我今晚就得去。”

“啊?”孔楠这才注意到郑书意的脸色。

虽然她皮肤本就白净,但这会儿没有一丝血丝,几近透明,病态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完全没了平时那股鲜活的灵动感。

“你还行不行啊?”“不行也得行呐,不然我能怎么办嘛。”

郑书意走到打印机旁,抱着一叠文件,耷拉着眉目盯着地面发了一会儿呆。

打印机无声地运动,纸张井井有条地堆积在面前。

不知是谁的手机铃声响了,郑书意突然抬起头,眨了眨眼睛,也掏出自己的手机。

她应该给岳星洲打电话说一声的,只是刚翻出通讯录,对方就像有感应一般打了电话过来。

“宝贝,什么时候下班?我来接你?”

郑书意靠着打印机,手指在版面上画圈:“不好意思啊,我临时要去采访,可能要两个小时左右,应该不能和你吃饭了。”

她想了想,又说:“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可能晚上也没办法去看电影了。”

岳星洲闻言叹了口气,说道:“那好吧,我找个朋友凑合着过吧。”

“嗯,对不起哦。”郑书意抿了抿唇,声音越发细小,“下次给你补上好不好?”孔楠等郑书意挂了电话,转着笔,另一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说:“鸽了你男朋友?”

“不然呢?”郑书意反问,“不鸽男朋友,难道鸽时宴吗?”

“唉,可怜啊,你的亲亲男朋友就这么被一个素未蒙面的男人抢走了跟你一起过生日的机会。”

“说的好像我是去陪时宴过生日似的。”郑书意拿起资料走到一边装订,“我自己都无语,我连时宴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却要为了他鸽了我男朋友。”

孔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话说回来,你男朋友都没意见吗?”

“这种事情能有什么意见?”郑书意想了想,说,“他什么都没说,表示理解的。”

“啧,你这男朋友过分通情达理了啊。”孔楠一边关电脑,一边说,“不像我男朋友,黏人死了,我要是鸽了他,不管什么原因,他肯定要跟我生气。”

恍惚间,郑书意有片刻的失神。

“咔嚓”一声,手指传来刺痛,她条件反射地抽开手,才避免被订书机刺破皮。

但指尖的尖锐痛感久久没有消散,渐渐蔓延到心里。

郑书意一手拿着资料,一手拿着手机,在打印机前出了一会儿神。

“我下班啦。”孔楠拿着包起身,递过来一盒药,“我看你止痛药都吃完了,拿着我这个,提前吃点,别采访的时候痛晕过去。”

说完,她又凑近,低声说:“你要是搞砸了,有些虎视眈眈的人要开心死了。”

郑书意此时无心回应孔楠的提醒,她满脑子都是“通情达理”四个字。

岳星洲,是不是过分“通情达理”了?

而且,她刚刚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岳星洲都没有问一下她哪里不舒服。

某种念头一旦生出来,就会难以遏制地在心里发芽。

郑书意有些恍惚地坐到工位,拿着手机迟疑片刻后,给岳星洲发了消息。

郑书意:你有没有不开心?岳星洲:?

岳星洲:没有啊,理解理解,工作重要嘛,以后还有很多个生日一起过。

岳星洲:对了,你说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了?病了吗?

郑书意呼了一口气。

看来是生理期容易敏感,想太多了。

郑书意:没什么,就是例假不舒服TAT

岳星洲:心疼宝宝。

岳星洲:那你在哪里采访?结束之后我来接你。陈盛给的地址,是远在西郊的华纳庄园。

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堵车,郑书意忍着腹痛,一路上转了地铁公交车,又打出租车,花了一个小时才到目的地。

说心里不烦躁是假的,一路上,她不知道默默骂了时宴多少次。

偏偏陈盛帮她安排的地方,是宴会厅楼上的休息区。这里宽敞,华丽,却空无一人,足以把一个陌生人的寂寞放大百倍。

郑书意坐在沙发上,双腿随着壁钟滴滴答答的声音晃荡,一遍又一遍地打量着四周试图让自己不要睡着。

然而等待的时间实在太漫长了,她几次像小鸡啄米一样耷拉着脑袋差点睡过去,直到有推门的动静响起,郑书意一个激灵坐直了,抬起头看向大门。

直射灯下,一个男人驱步进来,随着光线越来越明亮。

郑书意看实了来人,一下子又泄了气。

来的不是时宴,而是他的姐夫秦孝明,如今的铭豫集团二把手。

这个人曾经接受过郑书意几次采访,所以两人算得上认识。

秦孝明进来的第一眼也瞥见了郑书意。

起初她倏地挺直了背,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在暗处也能看出极为兴奋。

可是在和他对视目光的那一瞬间却又暗淡了下来,连带着整个人都有些颓了。

秦孝明顿了一下,把手机拿到一旁捂着,“你怎么在这儿?”

郑书意如实回答:“来等时总,今天有个采访。”

秦孝明上下打量她几眼,又多看了几秒她苍白的脸色,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嘀咕了句“这么晚了”就走了。

郑书意又坐了两个小时,漫长得像两个长夜。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落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打着树叶,发出凄冷的“沙沙”声。

偏偏楼下偶尔会传来宴会里的动静,虽然细碎,却也能料想其热闹。这么一对比,郑书意觉得自己更惨了。

就在她实在熬不住困意,眼皮上下打架时,手机铃声终于响了。

清脆的铃声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郑小姐,不好意思,这边宴会已经结束了,时总接下来还有其他事情,所以……”

果然。

郑书意沉默了好几秒,才开口道:“我知道了,谢谢。”

这个采访还是来不及了。

郑书意站起来的那一刹那,脑子里晕乎乎地,扶着沙发缓了好一会儿才蹬着高跟鞋进了电梯。

等她到华纳庄园大门外时,不出意料地,这雨已经封了门。

秋叶寒风夹着雨丝,刀子似的往郑书意腿上刮。

她没想过今天会在室外待很久,穿得是日常的OL套装裙,看着是严肃正经了,但薄薄的一层透明丝袜只是作个礼仪,根本不抵事儿。

大衣下的双腿裸露在外,裙子堪堪遮住膝盖,在这寒风里变成了比门口的豪车还吸睛的存在。

渐渐有人出来了,郑书意退到一边,扭头看的时候,发现不少人都是她采访过的。

看样子,这是一个金融界的酒会。

郑书意下意识想再看看有没有可能遇到时宴。

但惊觉,她并不知道他长相。

时宴这个人作风甚是低调,极少出现在公众面前,郑书意准备资料时上网搜了过,只见到一些大全景里有他并不清晰的身影,但却没有正经的写真。

——

不一会儿,一个互联网金融公司的女CFO和郑书意曾经有过两面之缘,见她可怜兮兮地站在这里等车,提出要送她回家,但郑书意拒绝了。

刚刚岳星洲说要来接她。

现在十一点整,距离他的生日过去还有一个小时。

她想,不管怎样,还是要亲口对他说一句“生日快乐”。一楼泊车廊宽敞干净,来宾的车陆陆续续开走,留下影影绰绰的尾灯。

不多时,宴会厅里的人所剩无几。

“郑记者?”一个男人上前。

郑书意回头看了一眼,是一个只见过一次的某资本公司高管,但平时老在微信上找她聊天。

男人笑着上前,靠得极近,一开口就是一醉酒气:“一个人吗?我送你回家吧。”

这人平时出现在社交场合都是人模人样的,这会儿倒是连寒暄都没有,心思昭然若揭。

郑书意:“谢谢,不用了。”

男人靠近了点,拉住她的手臂,“走吧,雨这么大也不好打车。”

郑书意皱眉,扒开他的手,“真的不用了,谢谢,我男朋友等下就来了。”

听见“男朋友”三个字,男人打量着郑书意,和她对视时,知道她这番话不是假意推脱,便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接下来,又一个年轻男人对她发出了同样的邀请。这也是个认识的,但郑书意知道他就是个真正玩儿票的富二代。

看来今天这不是个正经的金融酒会。

同样用强调“男朋友”打发掉那个人后,郑书意往墙边站了站。

本来今天被时宴鸽了,她心里就不舒服,接连遇到这样的事情,胸腔里更是有一股无名火在蹿。

她站在寒风中的场景正好落在走出宴会厅的秦孝明眼里。

秦孝明动了恻隐之心,侧身对时宴说:“这不是郑书意吗?小姑娘大晚上挺可怜的空等你一场,这边人多,我也不方便,你找个机会帮忙送一程吧。”

时宴撩眼看过去,女人的羊绒围巾缠了几圈,裹到下巴,衬得上面那张脸好像只有巴掌点大。

明晃晃的冷光灯下,她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鼻尖也冻得红彤彤,但依然难掩眉眼的秀气精致,杏眼红唇,明艳娇俏,像一个精雕细琢的瓷娃娃,站在那里,带了点惹人怜的味道。

——

等郑书意从手机里抬头时,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停在了她面前。

同时,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郑书意回头,和迎面走来的男人有一瞬间的目光相接。

男人眼神稍作停留,头顶的水晶吊灯在他金丝镜框上投射出冰冷的光,随着防滑链在他颊边轻微晃动。

“郑记者?”他停下脚步,西服勾勒出的臂弯的弧度显出几分疏离,“我送你一程?”

这个男人郑书意没见过。

但她却在想,现在的富二代们怎么一个个都这么随便了。

“不用了,谢谢。”

镜片后的那双眼缀着明晃晃的灯光,眼尾往上一挑,明明该是轻佻的眼神,却透出一股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于是,刺骨寒风下,郑书意迎着他的目光,补充道:“我男朋友马上来接我。”一字一句,加重了“男朋友”三个字,潜台词的意思是:我是有男朋友的人。

“……”

时宴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勾出一抹冰冷的弧度,单手入袋,迈步离开。

泊车员拉开车门,他躬身上车,宾利飞驰而去。

汽车的尾灯在雨幕里氤氲成模糊的光圈,逐渐消失不见。

郑书意冷冷哼了一声,扭开了下巴。

雨停了,但宴会厅人也走光了。

泊车员和门童检查着四周的设施,保洁人员拿着拖把在地上画出一道道水迹,一阵阵冷风吹过来,卷起几片枯叶飘到郑书意脚边。

她再次紧了紧围巾,在这凄凉的夜里,一时竟不知道该生那个素未谋面的时宴的气还是生岳星洲的气。

终于,当挂钟敲响十二点的钟声时,一辆熟悉的车缓缓开了过来,停在门口,随后岳星洲冒着雨下了车。

没等他说话,郑书意就冒雨跑过去,扑到他怀里,抱着他的手臂撒娇。

“我都快冻死了!”

岳星洲劝着她坐上车,系上安全带后侧身去揉她的头发,“对不起啊,雨太大了没看清路边,走错了个岔路口,绕了好大一圈才转上来。”

听到岳星洲温柔的声音,郑书意那点委屈很快就消失殆尽,反而是对他的愧疚铺天盖地涌了上来,柔声道:“我就是随口说说,你今天过得怎么样?开心吗?”

岳星洲手握着方向盘,长长地叹了一声,“女朋友都不陪我,我怎么开心啊?”

“对不起哦。”郑书意扭着上半身,笑吟吟地看着他,“今天谁陪你过的生日啊?”

岳星洲张了张嘴,正要说话,郑书意就抢着问:“许峰吗?”“嗯。”

许峰是岳星洲的大学室友,两人毕业了之后也一直在联系,关系很好。

“他可真是越来越骚了啊。”

郑书意说。

“嗯?”岳星洲侧头看了她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以前觉得他就是个钢铁直男,没想到现在也会用香水了。”郑书意突然凑近岳星洲脖子边用力闻了几口,“淡淡的很特别的味道,品味不错,下回帮我问问是什么香水,我觉得我用着应该也挺合适。”

“嗯。”岳星洲淡淡地点头,岔开话题,“今天采访怎么样?”

到了自己男朋友面前,郑书意也不想再端着了,没好气地说:“什么人啊真是,原本约好的采访说鸽就鸽了,今晚我眼巴巴来等着,结果人家还是面儿都没露一个。”

“别生气。”岳星洲空出一只手,又揉郑书意的头发,“资本家都是没人性的,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喂。”郑书意捂着自己头发,有点不开心,“你今天怎么老揉我头发?烦死了。”

——

回到家里,郑书意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也没急着卸妆,蹬掉高跟鞋就摊进了沙发,双眼再也撑不住,意识很快就在流逝。

然而在即将睡着那一刻,她突然想起还没确认岳星洲是否平安到家了,于是立刻一个鲤鱼打挺下了床。

外套包里没有找到手机,郑书意又摸了单肩包,依然没掏到,最后干脆把包里所有东西倒出来,依然没有看见手机。

郑书意坐在沙发上回想今晚发生的事,根据她的行动轨迹,手机不可能是被偷了。

那么,不是是忘在华纳山庄,就是忘在岳星洲的车上了。

手机对于郑书意的生活太重要了,不找到根本没办法放心,于是她立刻翻出iPad定位手机。

几分钟后,她看见地图上的红点越来越清晰,脑子却越来越迷惑。

她的手机,这个时候居然出现在江城第一人民医院。真被偷了?

不可能啊,她明明是拿着手机坐进岳星洲的车的,期间哪里都没去过。

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把手机忘在岳星洲的车上,然后岳星洲这会儿去了医院。

可是岳星洲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去医院?

他突发疾病?还是出车祸了?

郑书意不敢细想,立刻起身,换了一条裤子就出门了。

外面依然风雨大作,马路上一辆辆车疾驰而过,郑书意没有手机不能网约车,在冷风中足足站了二十多分钟才等到一辆车。

深夜的市医院依然灯火通明,消毒水味道夹着冰冷的风雨弥漫在空气里。

郑书意打开车门,雨水扑面而来,糊了她一脸。

她撑着伞,随意地擦了擦脸,四周张望着,一眼便看见了岳星洲的车。

可是岳星洲不在车里,郑书意也不知道没有手机的自己要怎么在这么大一个医院找到岳星洲。

雨势已经大到伞遮不住了,郑书意小腹的不适感越来越重,背上冒着虚汗,脚步虚浮,一步一步地往门诊大楼走去,裤腿渐渐湿透,行动变得越来越艰难。

突然,她踩到一个水坑,整个人趔趄了一下,然后朝一旁倒去。

幸好旁边停着一辆车,她整个人摔上去虽然有点疼,但是不至于倒在全是水的地上。

郑书意慢慢站了起来,低头一看车标志,立刻敏捷地弹开了。

这是一辆车牌连号的劳斯莱斯,惹不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碰瓷呢。

揉了揉手腕,郑书意撑着摇摇欲坠的伞继续往前走。

然而当她距离门诊大楼只有不到十米时,脚步突然定住。

虽然雨很大,但她还是能清楚地辨别出那个慢慢走出来的男人,是她的男朋友。

而她的男朋友此时却搂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身上还穿着岳星洲的外套。

那件外套还是郑书意买的。

脑子里的想法疯狂发芽野蛮生长成型,事实面前只隔着一层膜了,但郑书意还在试图安慰自己。

应该只是朋友,岳星洲本来性格就好,晚上来医院看朋友很正常,况且他们也没有什么亲密的接触。

可是下一秒,那个女人便抱住了岳星洲。

岳星洲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嘴角还有无奈的笑容。

一瞬间,郑书意感觉冰锥似的雨滴都扎进了她的血肉里,冷得彻骨。

抱了一会儿后,那个女人抬起头,梨花带雨地看着岳星洲,两人靠得很近,鼻息都能交缠在一起。

在郑书意这个距离,她只能看见那个女人断断续续地张嘴说了什么,而岳星洲的表情似乎变得越来越不自然。

随即,那个女人垫了垫脚尖,吻了上去。

郑书意像是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猛地闭上了眼睛,久久没有睁开。

——岳星洲,我睁开眼睛时,你推开她!

——你推开她,我就听你解释!

不知过去了几秒,郑书意紧紧皱着眉头,一丝一丝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画面一点点清晰。

岳星洲不仅没有推开这个女人,他还在回应她的吻。

他那修长的手慢慢地抬起来,抱住了她的腰。

雨越下越大,似乎要湮灭这个城市。

夜空好像关了灯的电影幕,郑书意眼前出现了很多过去的画面。

一开始,她并不喜欢岳星洲。

那时她已经要大四了,室友都说发现一个低一级的学弟特别帅,于是几个人像狗仔一样跑到操场去看。

也就还行吧,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

郑书意如是想,很快将这个人忘在脑后。可是岳星洲却对郑书意一见钟情了。

二十岁的男生,追求总是来得热烈而直白,送花,表白,在晚会上明目张胆地对她唱情歌,十足的轰轰烈烈。

但郑书意不吃这一套,花不要,礼物不收,唱歌的时候她掉头就走。

那时候,很多人都觉得岳星洲应该坚持不了多久,包括郑书意也这样认为,他跟那些三分钟热度的男生没什么区别。

可是郑书意没想到直到她毕业进入报社成为一名实习记者,岳星洲也没放弃她。

离开了校园,郑书意每天要早起报选题,抢线索,奔走在金融街做采访,夜里还要熬夜写新闻稿,拿着可怜的实习工资,却时时在操心几百亿几千亿的项目。

对社会生活的不适应导致郑书意很长一段时间都郁郁寡欢,这个时候,岳星洲成了她生活里唯一的色彩。

郑书意到现在都还记得,她答应做岳星洲女朋友那天是在电话里说的,而岳星洲这个傻小子却兴奋地立刻从学校打车来见她,只为了一个名正言顺的拥抱。

朋友们其实也大多不理解郑书意,说他岳星洲除了长了一张小白脸,还有什么出挑的地方吗?家庭条件普普通通,工作也没有什么前景,你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

郑书意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我觉得他这个人特别真诚呀!多难得的品质啊!

可是为什么这么快,人就变了呢?

她视线的焦点再次聚集在门诊大楼的台阶上,几个匆匆走出来的护士小姐看见拥吻的动情两人,露出艳羡的笑容。

真是好一对璧人。

过分通情达理是真的。

漠不关心是真的。

揉头发的习惯是真的。

只有“许峰”是假的,或许连那淡淡的香水都是这个女人的。

郑书意觉得深夜冒雨赶来医院的自己就是个笑话。

理智告诉她,此时自己不应该是一个局外人,她应该走上去捍卫自己的所有权。可是她迈不动腿,也不愿意在这人来人往的医院上演一出狗血大剧。

她对身份的自持也不允许她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后,郑书意摸了一下脸,满手的雨水,不知道有没有夹杂着泪水。

她走向岳星洲的车,摘下她岳星洲送给她的手链,牢固地挂在车门把手上后,转身走进雨幕。

夜雨瓢泼,银质细链被雨水冲刷地摇摇欲坠,却依然泛着冰冷的光点。

看起来就像郑书意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冷冷地说: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见了。冷风一阵阵吹过来,提醒着站在门口的人该离开了。

岳星洲看着这门帘一般的雨,正在犹豫要不要冲进雨里时,秦乐之从包里拿出伞,撑开后举到他头顶。

一个眼神对视后,秦乐之笑了一下,挽住他的胳膊,两人一起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十来米的距离两人走了好几分钟,站到车前时,岳星洲低声道:“那……我回家了。”

秦乐之挽着他的胳膊不放手,低头靠在他胸前,撒娇道:“你再陪我一会儿嘛,我怕天亮了就发现这一切都是梦。”

岳星洲舔了舔唇角,眼神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片刻后,他还是抬手抱住了秦乐之的背。

两个人在一把女士伞下显得拥挤不堪,夜雨淅淅沥沥地飘到秦乐之脖子上,冷得她打了一个寒颤,但她还是没有松开手。

“冷吗?”

岳星洲问。

秦乐之越发抱紧了岳星洲,“有你在就不冷。”

“嗯。”岳星洲说,“我真的要回去了,明早还上班。”

听到这话,秦乐之放开了岳星洲,抬头看着他的时候眼里有雾蒙蒙的水汽,整个人虚弱得好像这雨再大一点就能淋化她。

她用小指勾住岳星洲的小指,轻轻地晃,“星洲,希望你好好考虑我今天说的话。她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她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说完,她松开手,低声道:“我小舅舅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岳星洲定定地看着秦乐之坐进了一辆劳斯莱斯,目光在头顶的路灯下闪烁,喉结微动。

他转身,慢吞吞地朝自己的车走去。

夜幕里,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他拿出车钥匙,按了解锁键,伸手去拉车门,却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等他看清那是什么时,心跳突然加速,血气倒涌,意识瞬间空白一片,神经紧张地快要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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