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院长徐步——当好外交政策孵化器 理论研究排头兵

背景资料：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以下简称“国研院”）系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直属专业研究机构，前身为创设于1956年的“中国科学院国际关系研究所”，主要对当前国际政治和世界经济等领域的重大问题进行研究，提出意见和建议，以供决策参考。2020年，经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审议批准，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被列为国家高端智库建设试点单位。新年伊始，中国社会科学网记者特邀请习近平外交思想研究中心秘书长，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党委书记、院长徐步就中国外交和智库发展等领域的问题展开对话。 　　

专家简介：徐步，江苏丹阳人，法学博士。曾就读于南京大学、外交学院、武汉大学和美国亚太安全研究院（APCSS）。曾任中国驻东盟特命全权大使、驻智利特命全权大使。现任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院长、党委书记，兼任习近平外交思想研究中心秘书长。 　

　　中国社会科学网：在世界百年变局与世纪疫情叠加共振的大背景下，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的机遇与挑战并存。在全球治理体系的规则制定和制度建设方面，中国未来开展工作的重点领域有哪些？

　　徐步：当前，世界正在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人类社会进入大发展、大变革的新时代。与此同时，全球性新威胁新挑战层出不穷，全球治理改革进入深水区，必须开展有力的全球行动、全球应对和全球合作。中国始终以引领全球治理体系变革为责任担当，积极践行多边主义，坚持以共商共建共享为原则、以公平正义为理念，推动全球治理规则制定和制度建设更加公正合理。在全球治理体系的规则制定和制度建设方面，中国未来工作重点有以下方面。

　　一是坚持真正的多边主义，为全球治理规则制定和制度建设提供理念引领。现行国际体系和秩序的核心理念是多边主义。习近平主席强调，“多边主义践行得好一点，人类面临的共同问题就会解决得好一点”。我们一向主张，全球治理体系应更具包容性、代表性和参与性，使民主原则在全球治理中得到充分体现，促进发展中国家和最不发达国家更深入和更有意义地参与全球决策进程和架构，推动全球治理更符合当代现实。中国将继续大力弘扬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坚定践行新时代多边主义，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以共商共建共享全球治理观为引领，以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为路径，积极引导全球治理体系变革和建设。

　　二是主动引领多边议程，为全球治理规则制定和制度建设完善平台载体。今年，多场重大多边会议将在亚洲召开，全球治理转向“亚洲时刻”。中国担任金砖国家主席国，主办金砖国家领导人第十四次会晤，将同金砖伙伴一道，全面深化合作，应对共同挑战。亚太经合组织、二十国集团、上海合作组织以及亚信会议的领导人峰会也将分别在泰国、印尼、乌兹别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举办。中国将积极参与，主动引领，高举真正的多边主义旗帜，守护真正的民主精神，支持多边机制发挥作用，使多边机制反应更加迅速，更加有效、透明、民主、客观、可信。中国将同各方一道，在多边议程中共同努力，在加强抗疫合作、构建开放型世界经济、促进全球经济复苏、推进实现2030可持续发展目标、应对气候变化和网络、数字等领域治理方面创设更加公平、公正、高效的新机制新规则。

　　三是聚焦重大全球挑战，为全球治理规则制定和制度建设贡献智慧方案。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促进经济复苏、应对气候变化是当前人类面临的三大挑战，也是全球治理的主要议题。中国将展现大国责任担当，胸怀天下，坚定不移推动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在消除免疫鸿沟、推进疫苗升级换代和药物研发合作等方面同各方团结合作，引领全球卫生治理规则和制度向着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迈进。中国将坚定维护以世界贸易组织为核心的多边贸易体制，在充分协商基础上，为人工智能、数字经济等打造各方普遍接受、行之有效的规则，为科技创新营造开放、公正、非歧视的有利环境，推动经济全球化朝着更加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的方向发展，完善全球发展伙伴关系，引领全球发展迈向平衡、协调、包容的新阶段，共同构建全球发展命运共同体。中国将积极引领和参与全球气候治理，坚持联合国在全球环境治理规则制定中的主渠道作用，坚持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原则，引领国际社会高度重视发展中国家的关切与诉求，帮助他们在发展中实现绿色低碳转型，共同构建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

　　中国社会科学网：面对广大发展中国家普遍振兴和发展的迫切愿望，中国将全心全意促进发展中国家可持续发展，积极提供相关公共产品（如普惠金融等），展现负责任大国形象。在主动承担更多国际责任和公共成本的同时，中国如何平衡自身利益与之的关系？

　　徐步：发展中国家是中国在国际事务中的天然同盟军，南南合作是发展中国家联合自强的创举。中国始终高度重视开展南南合作，兼顾雪中送炭和授人以渔，不仅促进了发展中国家可持续发展，也促进了自身发展繁荣。我们主张坚持如下原则。

　　一是坚持义利相兼、以义为先的正确义利观。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秉持正确义利观和真实亲诚理念加强同广大发展中国家团结合作，整体合作机制实现全覆盖。中国将继续秉持正确义利观，推进与广大发展中国家的战略对接，进一步扩大贸易和投资规模，拓展务实合作，加强发展中国家在治国理政方面的对话交流，打造国际合作平台，构建全球发展命运共同体，继续支持发展中国家提升可持续发展和自主发展能力，为发展中国家消除贫困、缓解债务压力、实现经济增长作出积极贡献。

　　二是在南南合作中坚持平等互信、互利共赢、团结互助。求和平、谋发展、促合作是包括中国在内的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共同需求，中国同发展中国家的团结合作已经帮助我们开辟出一条崭新的发展繁荣之路。近年来，中非合作不断掀起新高潮，双方贸易、投资逆势上扬。2021年，中非合作论坛第八届部长级会议成功举办，习近平主席视频出席论坛并提出“中非友好合作精神”，阐述构建新时代中非命运共同体“四点主张”，宣布对非合作“九项工程”，为中非关系进一步发展指明了方向。中国与拉美国家贸易连续四年突破3000亿美元大关，双方能源电力、交通运输、通信等合作续有进展。中阿经贸与投资合作不断取得新突破，中国持续稳居阿拉伯国家最大贸易伙伴，双方油气合作为保障中国能源供应提供重要支持。中国积极推进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同沿线发展中国家实现合作共赢，携手共克疫情时艰，推动经济复苏。同时，中国同发展中国家持续密切在重大国际和地区问题上的沟通协调，相互支持对方核心关切和重大利益，不断壮大世界光明进步的力量。

　　三是在对外援助与发展合作中既尽力而为，又量力而行。中国对外援助和国际发展合作事业走过了70多年光辉历程。迄今，中国已向160多个发展中国家提供各种类型援助，实施数千个成套和物资援助项目，开展上万个技术合作和人力资源开发合作项目，为发展中国家培训各类人员40多万人次。同时，中国坚持自身对外援助的南南合作属性，是发展中国家之间的“穷帮穷”，是对南北合作主渠道的完善补充，坚持聚焦发展、授人以渔，积极对接受援国发展规划，注重增进各国民生福祉和“造血”功能，与其他发展中国家开展互利合作，共同发展。

　　中国社会科学网：当下国际形势错综复杂，面对来自西方大国的战略挤压，中国应如何正确把握形势并且进行解局和破局？

　　徐步：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国正处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键期。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两个大局”交织激荡，构成了我们的时代大背景。当下，个别西方大国冷战思维作祟，以意识形态划线，打着民主、人权等旗号在国际社会制造分裂对抗，对中国进行遏制打压。这种做法是在开历史倒车，是在逆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时代潮流而动，既挽回不了其霸权衰落，更挡不住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脚步。我们要学深悟透习近平主席对国际形势的深刻阐述，学懂弄通习近平外交思想贯彻的当代马克思主义、21世纪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顺应历史潮流和时代要求，透过表象去把握趋势和规律。

　　一是坚持以正确历史观、大局观、角色观把握国际形势。坚持正确历史观，就要看到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国际力量分布趋于重构，国际社会对于和平与可持续发展的呼声更加强烈，分裂和对抗违背历史大势、不得人心。坚持正确大局观，就要看到“重拾冷战思维、挑动分裂对立、制造集团对抗”和“致力团结合作，倡导开放共赢，践行平等尊重”这两种取向、两大趋势的较量，必将深刻影响人类和地球的未来。坚持正确角色观，就要看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已经进入不可逆转的历史进程，中国成为世界格局演变背后的主要推动力量，时与势在我们一边，中国将始终站在历史正确的一边，在历史前进的逻辑中前进、在时代发展的潮流中发展。

　　二是奋发有为，加大对中美关系的运筹塑造。中美关系对两国和世界都至关重要。2021年，习近平主席为中美关系健康稳定发展把舵引航，明确提出相互尊重、和平共处、合作共赢三点原则。这三点原则是对中美半个多世纪相互交往经验教训的深刻总结。2022年是尼克松总统访华50周年，中美更应以此为契机重拾融冰初心，推动两国关系健康稳定发展。中国将更加积极主动、强化经略塑造，敦促美方落实两国元首共识，恪守中美三个联合公报规定，推动中美关系重回正轨，探寻不同制度、不同文化、不同发展阶段的两个大国和平共处之道，造福两国和世界人民。

　　三是敢于善于斗争，坚定维护国家利益和民族尊严。2021年，中国对美亮明“三条底线”、打出“两份清单”，要求美方不得挑战中国的道路和制度，不得阻挠中国的发展进程，不得侵犯中国的主权和领土完整。在事关中国国家利益和民族尊严的一系列问题上，在事关真假多边主义、真假规则、真假人权、真假民主的问题上，中国对美进行坚决斗争，不仅顶住了压力、捍卫了正义、维护了正道，也使美方意识到，任何霸权霸道霸凌都是行不通的，最终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未来，中国将继续坚决反击美国对华遏制打压，敢于斗争、善于斗争，坚决维护国家利益和民族尊严。

　　四是深化战略沟通，完善拓展全球伙伴关系。破解个别西方大国的战略挤压，需要我们同一切爱好和平的国家和人民一道，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坚持合作、不搞对抗，坚持开放、不搞封闭，坚持互利共赢、不搞零和博弈，反对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推动历史车轮向着光明的目标前进。中国将同俄方一道，引领中俄新时代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行稳致远，坚定做全球稳定的支柱、维护和平的基石、公平正义的担当。我们将进一步加强中欧高层战略沟通，坚持对话合作主导面，把准互利共赢主基调，继续做伙伴而不当对手。中国将继续加强同周边国家融合发展，携手建设和平、安宁、繁荣、美好的共同家园。中国将继续加深同发展中国家团结合作，共同走出一条发展中国家实现现代化的新路。事实上，我们看到，在全球化的今天，包括美国盟友在内的世界各国，都不愿再走冷战老路，不愿回到分裂对抗的旧时代。国际社会都希望分享中国发展机遇，与中国进一步深化各领域务实合作，共同谋划人类更好的明天。

　　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作为国家高端智库之一，在建言咨政、理论创新和公共外交方面，如何做到守正创新、有所作为？

　　徐步：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成立于1956年，直属中国外交部，是新中国第一所专门从事国际问题研究的机构，是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审议批准的国家高端智库建设试点单位，具有鲜明的特点和特殊的责任。经党中央批准，2019年12月，外交部依托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设立习近平外交思想研究中心，国务委员兼外交部长王毅任主任。当前，国研院各项事业蓬勃发展，正按照王毅“要抓住机遇，继续发挥自身优良传统，加强政治引领和能力建设，当好高端智库‘主力军’、理论研究‘排头兵’、外交政策‘孵化器’、公共外交‘先锋队’和高端人才‘汇聚地’”的指示精神，奋力向前，努力提升政策影响力、社会影响力和国际影响力。

　　一是坚持以习近平外交思想研究、阐释和宣介为统领，全面推进国家高端智库建设。习近平外交思想研究中心是全面、系统、深入开展习近平外交思想研究、阐释和宣介工作的权威平台。学懂弄通做实习近平外交思想，是我们的主责主业。我们要牢记党中央指示精神，认真执行外交部党委各项部署，扎实做好习近平外交思想研究、阐释、宣介，服务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理论建设、能力建设和体制机制建设，推动我院国家高端智库建设不断取得新的重大进展。

　　二是切实提升服务决策能力水平，积极有效服务对外工作大局。我们牢牢把握为党中央决策服务的根本任务，胸怀“两个大局”，强化问题意识、问题导向，聚焦关系全局、关系长远的重大问题，深入开展战略性研究。我们树立“策为天下先”的追求，努力洞悉大势、把握规律，见微知著、居安思危，想国家当下之所急、谋国家未来之所需，加强前瞻性、储备性研究。我们高度注重运用历史思维、战略思维、辩证思维分析问题，注重从历史与现实、理论与实际、国际与国内的结合上观察问题，从历史、文化、哲学的维度思考问题，夯实基础研究、拓展研究的广度和深度，提升研究成果的思想分量、对策质量、价值含量。

　　三是坚持做好二轨外交和智库外宣，提高国际传播能力。我们着力深化拓展国际交流，围绕重大外交活动做好政策宣介和舆论引导，拓展机制化合作交流，打造品牌国际论坛，积极稳妥推进习近平外交思想系列国际研讨会，为进一步提升习近平外交思想国际影响力贡献力量。每年，我们院都有一大批专家学者在国际交流和传播平台发文发声，以“国研思想”“国研声音”“国研文章”，讲好“中国故事”，发出“中国声音”，赢得国际尊重。

　　中国社会科学网：在智库的运营和建设方面，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有哪些先进经验和成功案例？

　　徐步：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错综复杂的国际形势带来一系列新矛盾新挑战，对智库发展建设提出新要求新任务。在外交部党委领导下，我院坚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和习近平外交思想为指导，聚焦主责主业，服务外交决策，不断探索智库治理新思路。

　　一是始终坚持党对智库工作的领导，牢牢把握正确政治方向和价值导向。作为外交领域国家高端智库，我院处于国际斗争一线。坚持党对智库工作的领导，是我院一切工作的生命线。我院党委始终坚持政治统领、党建引领，坚决将是否符合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和习近平外交思想作为一切工作的标准，坚决把全院同志的思想和行动统一到党中央决策部署上来。2021年，我们聚焦聚力，紧密围绕建党百年和习近平总书记“七一”重要讲话精神、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精神，下大力气做好理论研究、开展对外宣介，取得一系列重要成果，也极大提振了我院同志政治水平、理论水平。今年，我们将迎来党的二十大，国研院更将奋发有为，拿出更多有质量、有分量、有影响的研究成果。

　　二是进一步提升能力建设和管理水平。我院始终坚持高标准定位、高质量发展，强化国家站位、瞄准世界前沿，以研究能力为核心全面提升智库建设质量。我们积极创新内部治理机制，健全以决策研究为导向、以研究人员为中心、以研究项目为纽带的管理方式，努力探索符合智库运行规律、灵活高效的现代科研单位管理体制。我们既坚持咨政研究的实践导向、决策导向，又紧密跟踪学术发展前沿，为高水平政策建议提供扎实厚重的学理支撑和学术论证。我们充分重视激发研究人员的活力和创造力，为各项事业永续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人才保障。

　　三是开展智库间合作，加强联合研究。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就建设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立健全决策咨询制度作出一系列重要论述和指示，指明了我国智库建设的定位使命、方向路径、总体格局和发展理念。党政部门、社科院、党校行政学院、高校、军队、科技和企业、社会智库等协调发展，整体推进，初步形成了定位明晰、特色鲜明、规模适度、布局合理的中国特色新型智库体系。我院坚持博采众长，积极同各领域研究机构开展联合研究，优势互补，强强联合，加强重大专项课题研究的策划组织，利用举办研讨会、走访权威专家等方式实现联合研究、信息共享，综合运用多学科知识、工具和方法协同攻关，集聚队伍、集中力量、集思广益，围绕党中央关心、国家急需的重大战略性问题拿出高质量研究成果。

　　近年来，我院以习近平外交思想为根本遵循，以永葆赤子心、事业心、进取心和责任心为精神指针，聚焦主责主业，深耕外交调研，增进交流宣介，在国家高端智库建设方面硕果累累。2021年，国务委员兼外交部长王毅、外交部党委书记齐玉、外交部副部长乐玉成等领导同志分别赴习近平外交思想研究中心和我院调研，充分肯定我院在咨政建言、理论探析、阐释宣介等方面作出的不懈努力和取得的可喜成绩。展望未来，我们要进一步抓住机遇，努力当好王毅提出的高端智库“主力军”、理论研究“排头兵”、外交政策“孵化器”、公共外交“先锋队”和高端人才“汇聚地”，提升政策影响力、社会影响力和国际影响力，不断推动新时代中国特色大国外交开创新局面，以优异成绩迎接党的二十大胜利召开。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　作者：记者 闫勇